這本近50萬字的書,是王泉根近年來理論研究的結集,也是他第10本理論集。時代場景和文壇情景一時變遷、一變動,不變的是書中的精粹文 筆和精深見識,在當下有限的兒童文學論集中尤值得關注。首先,它的目光集聚在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的新發展,從“中國兒童文學60年”綿延到了現時,所探究 的問題均為當下熱點,所論及的作品皆系當代佳作;既是歷史的,又是現實的,既是宏觀的,又是微觀的;既可感可觸,與廣大讀者零距離,又深思深想,將兒童文 學研究引向深入。其次,它不拘囿于純兒童文學研究,而是集創作、理論、出版、閱讀于一體,書中四輯,有機地形成一個“兒童文學系統工程建設”;而且,因其 目光深切、透徹,剖析生動、縝密,使全書中的百篇文章集結為一種有觀察、有根據、有、有反思的內在的融會貫通。雖很學術、很理論,卻很平易、很鮮活。
書中的亮點就由此一個個出來。
亮點一,站立在新世紀新時代的前沿,卻以“中國兒童文學60年”為。既敏銳地發現中國兒童文學在時展中已經顯示的或仍被遮蔽的一些問 題,又細心地提煉能夠推動中國兒童文學不斷前進的豐富智慧,問題意識明朗,使理論研究上的每一步,都踏實而結實,都有獨到的見解。
開卷首篇《中國兒童文學60年的發展、藝術成就與詩學內涵》,就從兒童文學60年經歷中,提綱挈領,凸顯兒童文學發展中的根本問題。
……有什么樣的兒童觀,就有什么樣的兒童地位、、狀況,也就有什么樣的兒童文學的價值取向、文化選擇、審美追求與藝術章法。我們完全可以這樣說,在一切兒童文學現象背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掌控、規范著兒童文學,這就是社會的“兒童觀”。
兒童觀,是一個理論問題,更是一個實際問題;而且是一個與時俱進、有著強烈的時代內涵的復雜問題;又是一個常常被埋沒于當下兒童的表層生活之中 的現實問題。正由于此,抓住思想觀念問題,就抓住了兒童文學這根鏈條的中心環節,一切都將迎刃而解。也正由于此,書中的其他論文就能有序展開并深層拓展, 進而論及:“從中心主義轉向兒童本位”、“從一把尺子到細分讀者”、“從單一模式到多元共生”等等。值得注意的是,王泉根在做中兒童文學比較研究 時,也始終貫穿著“兒童觀”這個中心問題。如他在《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的外來影響與對外交流》中寫到:
……《哈利·波特》創作的重要思想是兒童本位,作家是站在兒童立場,以兒童的視角進行敘事,為兒童說話,為兒童爭取。這對國內兒童文學也有一定影響。
雖然早在五四時期就已經提出了兒童觀的問題,但是在當下全球化語境中,在嶄新的現代化進程中,這三個字,已具有了新的意蘊、新的意義。
亮點二,站立在新世紀新兒童的立場,卻以光大中華傳統文化為己任。在理論——實踐——理論的中,記錄著對當下兒童文學的感受,抒發著自己從 不同角度、不同側面的感觸和感喟,洋溢著對中華傳統文化無可置疑的認同和毫不猶豫的追尋。這種執著的,是一種無法割斷的文化傳承。通過這樣的傳承,綿 延五千年的中華文化,在新世紀兒童文學領域中生根,開出新的花、結成新的果。從書中可以看到王泉根兒童文學理論的中國特色、中國話語。
讀一讀他在《動物文學的擔當與結構》開頭部分所寫:
中國的《詩經》開篇即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一種叫“雎鳩”的美麗鳥兒,亭亭地棲在波光瀲滟的河中央,關關地鳴叫著,了中國文學的華美 篇章。孔子說,詩的作用在于“興觀群怨”,可使人們“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孔子的詩教,豈止是希望人們熟識鳥獸草木之名而已,而在于引領俯仰天地, 一體,擴大,到達厚德載物、天人和諧的仁道之境。
王泉根以精彩的思辨、優美的文筆,把中國優秀的文化積淀與當代正在崛起的動物文學相結合,藝術地探討動物文學的源頭,并不露聲色地駁倒了動物文學是域入的不確實的說法,了中華文化底蘊的和美麗,充滿傳奇,顯示獨特。
再讀《張之:〈千雯之舞〉為少年兒童與中國文化“給力”》:
書中所有的人與字、字與字、字與事,都是在特定的漢字世界展開的,真所謂天馬行空,妙造自然,吞吐大荒,張力彌滿。
……
他表現的是漢字的較量,但是背后是精深的中國文化作為他堅強的平臺。這使他的小說有了非常深厚的文化的意味。我們看完這個小說,對漢文化和傳統文化產生了深深的的情感。
文章述及兒童文學創作中因作家的想象和創造而呈現的與傳統文化似遠實近的承揚關系,筆致簡,情意深,對民族優秀傳統的深情透徹紙背。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對傳統與現代、歷史與現實的相承相接,對優雅與平易、深刻與淺近的相融相合,都寄寓于中國氣派、中國情韻的論述之中。
亮點三,站立在新世紀兒童文學全面的平臺上,卻以“民族自己的本土原創”為準則。一邊考察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的現狀,一邊對具標桿性、代表 性的作家作品進行精到解析和點評。尤其注意將每個作家作品置于具體的歷史語境中,看他們面對的兒童閱讀狀態,看他們在創作上的獨特貢獻與突破,更注入 了自己摯愛兒童、熱愛生活、珍愛兒童文學的思想情感,使兒童文學理論、評論具有暖融融的情性和活潑潑的詩意,顯示出一位資深學者的學術品格和藝術個性。
如在《豐子愷的兒童世界》中寫道:
豐子愷特別喜歡孩子、熱愛孩子,甚至到了“孩子”的地步。……為此他還滿懷惆悵地寫了一篇《送阿寶出黃金時代》的散文,既為自己的兒女長大而歡欣,又為孩子告別童年而傷心。
……
筆下的兒童漫畫,無疑是現代中國兒童漫畫的巔峰之作。畫中的兒童,那神態、那情趣,那天真樣、那快活勁,使人看了真恨不得自己也為畫中兒童,重回兒童時代去。
如,在《大自然文學的特征與劉先平的意義》中寫:
劉先平曾五上青藏高原,四探怒江大峽谷,三次穿越柴達木盆地,兩次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直達帕米爾高原,朝拜萬山之祖。劉先平在用腿丈量大自然壯美版圖、用筆抒寫大自然雄渾氣象的同時,他的文學觀、價值觀、世界觀也隨之發生了深刻變化。
……
他像一個葉圣陶童話《稻草人》里的目睹現狀卻無法改變現實、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稻草人那樣,只能迎風嘆息。但他是堅定的,憂傷與使他“更加努力地生態的建立,也更寄希望于孩子”。
王泉根采用散文式的白描手法、深情的語言,把一個作家、作品表述得特征明朗、個性彰顯,意蘊高遠又飽滿豐富,且時代氣息濃郁,蘊藉地傳達出一個 深層的文壇話題:一個作家,無論是為創作,還是為兒童創作,創作思想的正確至關重要。也令讀者自然地領一個恒久的美學問題:文學作品的價值,就在 于它的情感價值。兒童文學尤其如此。
這是怎樣的一種評論境界呢?嚴謹、深邃,溫暖、活潑。從讀者的角度,這種最簡單、最清晰,而又最真切、最實在的評論,童心的律動、文學的韻致,盡在平實中。
論集中亮點熠熠閃閃,分明見出,王泉根善于從最受兒童喜愛的作品下手,橫切出兒童文學歷史悠長、意蘊悠遠的新面貌,并因此將嚴肅的理論研究變成雅俗共賞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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